不久前,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华盛顿召开春季例会,讨论国际金融形势,并就减免贫困国家债务制定新的计划。会议期间,有100多个宗旨各异的团体从美国、甚至世界各地赶来举行示威活动。警察用催泪弹驱散示威人群,在冲突中总共拘捕了约1300名示威者。
抗议者中有一部分参加过西雅图世贸会议时的示威活动,如美国的环保组织和劳工组织,他们强烈地反对全球化;另一部分则认为IMF与世行一贯靠“出卖发展中国家的利益来肥自己的腰包”。
世纪之交举行的两次与经济全球化有关的国际会议都遭到抗议示威,个中原因引人深思。反对经济全球化的示威者固然偏激,但IMF与世行的政策也确有需要改进之处。
首先,以IMF和世行为代表的国际金融机构的政策长期受发达国家主导,没能兑现削减发展中国家债务的承诺。90年代以来,发展中国家债务平均每年增加2500亿美元,1999年负债总额已超过3万亿美元。近年来,西方七国实施的“重债穷国”计划也未能对全球40多个穷国进行实质性减债。由于债权国之间在减债额和减债资格问题上争执不下,该计划已陷入停顿。
发达国家与IMF“口惠而实不至”,引起了发展中国家的强烈不满。在差不多与IMF会议同时举行的77国集团首脑会议上,与会代表指责发达国家投入援助穷国的款额远没达到其承诺的国内生产总值0.7%的比例。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认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根本没有考虑发展中国家的利益,应该解散。
此次示威活动无形中增加了要求IMF改革的压力。长期以来,IMF向各国亏损的银行提供贷款,多以自由市场化改革作为条件,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既解燃眉之急,又治体制之本”。但这并不一定切合许多发展中国家的国情。据不完全统计,有11个国家30年前就开始依赖IMF的帮助,32个国家20多年前就开始向IMF借钱。然而,这些国家的市场化改革大都没有取得预期效果。俄罗斯前财长费奥多罗夫对此评论道:“我们增加了数以亿计的负债,结果是没有改革和信心,以及更加动荡的局势。”由于俄罗斯准备根据自身具体情况加大政府对经济的宏观调控力度,被认为是“偏离了”IMF开出的“药方”,IMF已于4月7日决定推迟发放原定给俄罗斯的新一轮贷款。
事实上,1971年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之后就已提出改革国际金融体系的要求,1997年全球几个地区发生金融危机后,要求改革国际金融体系,建立能够代表发展中国家利益的国际金融新秩序的呼声更趋高涨。
值得注意的是,IMF在《世界经济展望报告》中首次将贫困、经济全球化带来的经济动荡列为21世纪世界经济发展面临的重大挑战。在本次春季会议上,IMF的国际货币与金融委员会决定扩大减免穷国债务规模,重申“开放和具竞争力的市场”是全球经济增长和稳定的要素,呼吁工业国进一步向发展中国家开放市场。这或许表明IMF和世行注意到了会场外的呼声,准备在自己的政策中作出适当的反映。但是,在国际经济全球化日益向广度和深度发展的形势下,这两大国际金融机构如何使自己的功能与之更加适应,特别是如何有效地为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创造有利条件,是个重大的改革课题。在这方面,IMF和世行必须要有紧迫感,要加大改革的力度,加快改革的速度。